他们集资60万美元在海边堆满沙子，3天后沙子被冲走了一半

索尔兹伯里（Salisbury）原本是一座风景优美的海边小镇。这里位于马萨诸塞州波士顿以北约55千米，从上个世纪开始就深受游客欢迎。然而对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尤其是那些住在海滩上、紧邻着海岸线的人来说，海洋带来的不仅是美景，还有危险。

2024年1月，“东北风暴”（Nor‘easter）带来了两场剧烈的风暴潮，潮水高度一度达到了4.3米，突破了当地记录。将这样异常高的潮会被称为“大潮”（king tide），随着潮水席卷过整个海滩，当地居民的房屋遭受了严重破坏。屋外的木质楼梯和露台直接破损，潮水甚至漫进了客厅。

早在2022年12月，一场风暴潮威胁到海岸线上的房屋时，这里的业主就曾向当地政府寻求帮助，但迟迟没能得到回应。今年1月份的这两次大潮让他们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了。

大潮发生后，当地的社区非盈利组织“索尔兹伯里海岸公民变革”（Salisbury Beach Citizens for Change）决心自己拯救海滩。他们向大约6千米长的海岸线上超过150栋房屋的业主筹集了近60万美元，用于为海边的房子建造一座人造沙丘屏障。

他们用这笔钱运来了15 000吨沙子——这个量足以填满3.75个奥运会的标准游泳池——堆在房屋门前的沙滩上，试图弥补过去数年间被海水侵蚀、带走的沙滩。4个星期后的3月7日，这项工程宣告完成，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直到潮水再次滚滚而来。

风暴潮

就在项目完工的3天后，3月10日，东北风暴再次带来了高达4米的风暴潮。而当海水退去时，超过一半的人造沙丘也被带走了。“我们损失了至少30万美元的沙丘，”萨布说，他也是索尔兹伯里海岸公民变革组织的负责人，“我们的人造沙丘工程在3天后就被摧毁了，许多人沮丧又愤怒，完全失去了信心。”

早在2012年10月，飓风“桑迪”就曾展示过风暴潮的威力。桑迪“掀动”海水，导致海平面临时上升了约3.4米，潮水直接淹没了曼哈顿下城，灌满了地铁与火车隧道。当时纽约市地铁线之下，有三百多处人造洞穴安装了大型抽水机，每天能抽水6.8万立方米，但也无济于事。这场潮水给当地的电气系统几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咸水腐蚀了整个地铁系统的电气设备，大部分电气设备不得不更换。据估计，桑迪给美国带来了高达50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

而随着气候变化，越来越多的沿海城市正暴露于这样的风险之下。对于美国东部沿海地区，这个问题可能尤为严峻：不仅气候变化正在导致全球平均海平面上升，这里的建筑还在促使整个城市的陆地向下沉降。

2024年1月，美国纽约市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NPCC）发布的最新报告估计，自1900年以来，纽约市周围的相对海平面已经上升了约0.3米，预计到2050年，该市周围的海平面将继续上升至少0.3~0.6米。飓风“桑迪”发生后，美国联邦应急管理局（FEMA）给出的预测表明，2.4米高的风暴潮就足以导致大面积、毁灭性的洪灾。而当海平面上升0.6米时，只需要1.8米的风暴潮，就足以酿成重大灾难。换句话说，类似飓风“桑迪”曾带来的灾难将越来越频繁。

权宜之计

显然，对于居住在索尔兹伯里海岸边的居民来说，不用等到2050年，气候危机现在就已经来到了他们家门口。萨布自己也清楚，这样的结果反而证明，这些沙丘的确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如果居民不曾及时为这片海滩补充沙子，这场风暴潮就会直接袭击当地居民的房屋，甚至穿过海滩，漫上小镇的1A号公路。

即使这些沙子没有在这次风暴中被带走，随着时间流逝，海滩依然会不断受到侵蚀，这里的房屋终有一天会再次暴露于浪潮之下。而留给居民的选择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填补失去的沙子，为自己的家争取更多的时间。

索尔兹伯里海岸公民变革组织还在尝试其他的可能方案，例如从海底挖掘沙子、回填到海滩上。然而目前马萨诸塞州的法律并不允许这一方案，而随着潮汐和风暴不断将海滩上的沙子卷回海底，这些沙子将越来越难以重复利用。当地居民还希望能尝试美国马萨诸塞大学阿莫斯特分校一个研究团队的方案，在海滩上播种一种特殊的草，从而加固沙丘，抵御海浪的侵袭。然而这些植物是否真的能发挥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据《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报道，马萨诸塞州保护与重建部门（Massachusetts Department of Conservation and Recreation）决定临时关闭索尔兹伯里海滩保护区的两个入口，并且尝试与居民进一步沟通未来的合作方案。一种可能方案是要求高风险地区的居民搬离海岸，但显然许多当地居民并不愿意这样做。“我永远不会放弃，我们将继续战斗，”萨布说，“无论如何，你都要继续保护你的海滩。”

但每个人都想知道的是，距离下一次毁灭性的风暴潮，还有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