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马桶冲水，也不能防止病毒传播

起身、按下冲水按钮，随着一阵强劲的水流声，排泄物和与之相伴的污染源就被冲刷掉了，我们似乎又处于一个洁净、安全的环境中了。

尽管肉眼可见的排泄物已经消失，但仍有一些污染物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开来。如今，科学家已经知道，冲马桶的过程会使许多小液滴飞溅出来。这些小液滴既可能包括小颗粒的水、尿液，甚至粪便，也可能携带着肉眼不可见的危险病原体。当它们以气溶胶的形式飘到地板、墙壁、水槽上时，也是在大肆污染我们所处的卫生间。

飞流直上

2022年发表于《科学报告》（Scientific Reports）的一项研究，极为直观地展现了这一过程。“如果是看不到的东西，你就很容易假装它不存在。”该研究的通讯作者、美国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的工程师约翰·克里马尔迪（John P. Crimaldi）这样说道。因此，他和同事利用激光，让冲马桶时喷射出的气溶胶颗粒“现了身”。

研究团队在一个美国公厕中常见的无盖马桶上，放置了绿色激光束，随后调暗环境灯光。随着马桶冲水声响起，激光也照亮了马桶喷射出的微小颗粒。

“一旦看过这些视频，你对冲水马桶的看法就会发生变化。”克里马尔迪说道。你会看到，在马桶冲水后，大量液滴从马桶中向外迅速喷出，速度可以达到每秒2米，并在8秒内达到马桶上方1.5米的高度。

从马桶中喷出后，这些气溶胶颗粒主要会向上、向后接触马桶的墙壁。尤其是其中直径小于5微米的气溶胶颗粒，更是可以在空中悬浮一分钟以上。随着空气的传播，它们甚至可以上升到天花板，然后沿着墙壁向外扩散，进入其他房间。

目前有越来越多的研究正在关注马桶这种潜在的污染源，许多相关机构也提出建议：家庭卫生间冲水前最好盖上马桶盖。

但这就够了吗？

更小的颗粒

对于这种风险，一种简单直观的解决方案，就是在冲水前盖上马桶盖。然而这或许可以减弱较大的气溶胶颗粒的散布，却不一定能对更小的颗粒有用。最近，一项发表于《美国感染控制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Infection Control）的研究就在关注这一问题，尤其是那些往往比细菌更小的病原体——病毒。

为了简化实验流程，研究团队特地选择了一种无法感染人类或动物的病原体——大肠杆菌噬菌体，以此来模拟可以感染人类，并通过粪口传播（随粪便排出后，又通过多种途径被易感染者食入）的肠道病毒，尤其是诺如病毒这样的无包膜病毒。在向马桶中加入病原体时，研究团队还特意选择了液体形式，以此来模拟人体感染肠道病毒时最容易出现的的情景——腹泻。

接下来的过程就很直观了：在马桶中加入不同浓度的病毒模拟物，在开盖和盖盖的不同情况下分别冲水，并检测马桶内、马桶表面、地板和墙壁的污染情况。为了测试不同马桶的污染模式，研究团队分别测试了美国公共厕所的马桶和常见的家用马桶。其中，公厕常用的马桶往往没有水箱，是利用高压水流将排泄物冲走，并且没有马桶盖。而家用马桶则一般是虹吸式设计，是通过水箱缓慢注入较多水流后，依靠虹吸作用吸走排泄物。

研究团队利用家用马桶，对比了马桶盖打开或合上的情况下，冲水后马桶表面或附近地板的病毒数量。结果却显示，这两种情况下的病毒数量并没有明显差异。其中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关闭马桶盖会轻微地改变气溶胶羽流的方向：盖上马桶盖后马桶前方和左侧的地面污染更严重了，而马桶右侧地板的污染反而减弱了。

更具体来说，公厕马桶和家用马桶周围的污染模式都很相似：周围墙壁和地面的病毒污染都比较少，马桶盖的污染也较少，而污染最严重的表面是马桶圈。研究团队怀疑，由于马桶圈会略微升高，因此即使关闭马桶盖，包含病毒的微小气溶胶颗粒也可以在马桶圈上流过，并逸出马桶边缘，而这也导致了卫生间地板和墙壁的污染。

尽管在这项研究中检测到的病毒浓度并不高，但研究者依然担心，感染了可经粪口途径传播的病毒时，患者在使用厕所时往往会将大量病毒排入马桶。有时可能很少量的病毒颗粒，就可以传播疾病。

从海洋到大气，又回到陆地

研究团队也尝试了一些方式，试图避免这种情况，他们分别尝试了马桶刷和消毒剂，并同样从马桶刷上收集了污染样本。结果显示，如果只用马桶刷清洁，仍然会留下大量污染，但结合消毒剂，则可以显著减少病毒数量。因此，研究团队最建议的使用方式，是在冲马桶前，向水中添加马桶消毒剂，或是在水箱中放入“洁厕宝”一类的缓释消毒剂。

对研究者来说，这项研究的初衷并非研究家庭的马桶使用场景。“在医疗保健环境中，必须解决任何潜在的病原体传播途径，以确保所有患者（包括最脆弱的患者，例如免疫功能低下的个体）尽可能健康，”美国亚利桑那大学病毒学教授、这项新研究的作者之一查尔斯·P.格尔巴（Charles P. Gerba）介绍道，“结果表明，合上马桶盖对于防止病毒传播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影响，我们的研究强调了定期消毒厕所以减少污染和防止病毒传播的重要性。”

但对我们的家庭生活来说，这些发现依然使用。如果家庭中某一名成员生病，特别是感染诺如等病毒导致的急性肠胃炎情况时，使用马桶消毒剂或许可以避免传播给家人。